“恐惧、愤怒和暴徒冲击所造成的创伤仍在国会蔓延，门上的金属探测器让众议院有时看起来仍像犯罪现场。”在美国国会大厦遭冲击事件将满一年之际，《华盛顿邮报》4日记录了这样的场景。当地时间6日，美国总统拜登和民主党控制的国会将举行一系列活动，纪念这个被称作“美国民主最黑暗”的日子，以表明团结。然而当天却很可能成为美国分裂的又一次展示——前总统特朗普也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在全世界目睹令人震惊的美国“暴乱”后，拜登誓言重塑民主。但两党的投票权法案之战以及特朗普可能于2024年重返白宫的前景，让美国和世界都嗅到危险的味道。

国会山骚乱。资料图

拜登和特朗普都要讲话

“1月6日是我们国家民主最黑暗的日子之一。”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在预告6日的纪念活动时这样说道。当天，美国总统拜登和副总统哈里斯将在国会大厦内以维护民主为主题发表演讲。与此同时，华盛顿还计划举行其他纪念活动，包括在众议院进行默哀，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守夜祈祷，以及由国会图书馆馆长卡拉·海登博士主持一场提供“历史视角”的谈话。

美国国会山网站报道说，尽管众议院正在休会，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还是写信告诉国会议员，参众两院议员将于6日傍晚分享有关一年前事件的感言，以“团结、爱国和虔诚的精神，作为反思、纪念和重新承诺”。

准备纪念这一“黑暗时刻”的还有特朗普。6日，他将在位于海湖庄园的豪宅举行新闻发布会。新加坡《海峡时报》称，特朗普要传达的信息很容易预测。尽管输给拜登700多万张选票，尽管在全国各地输掉一连串诉讼，他仍在大肆宣扬2020年大选被窃取的说法。从移民到新冠病毒，特朗普对拜登发起广泛攻击，选举舞弊只是其中最具煽动性的。所有这些看起来都很像是尚未宣布的2024年重新夺权的尝试。“这是一个分裂国家将经历的不祥的分屏时刻。”法新社4日这样形容一边是拜登警告美国民主面临威胁，一边是特朗普继续阴谋论的魔幻场景。

英国《泰晤士报》评论说，1月6日依然是美国政治一条深深的断层线，因为两党都试图掌控对这一天的历史记录。共和党女议员利兹·切尼因为参与对冲击国会事件的调查而遭到党内很多人排斥。她2日告诉美国广播公司，有一手证据表明，特朗普当时坐在椭圆形办公室旁边的餐厅里，从电视中观看了暴徒冲击国会的情况。众议院少数党领袖麦卡锡和特朗普的女儿伊万卡至少两次恳求他停止这场暴力行动。

5日，美国司法部长加兰德将向公众和司法部员工发表讲话，阐述该部将采取何种措施让冲击国会者负责。美国司法部已指控700多人与冲击国会事件有关。调查此事的众议院特别委员会与特朗普的数十名盟友和前官员谈话，以在今年夏季发布一份中期报告，其中包含初步调查的结果。

除了特朗普“搅局”，美国能否平稳度过6日的纪念日还有其他不确定因素。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报道说，在一份多家联邦机构联合发布的公报中，美国官员警告“威胁行动者”可能利用即将到来的一周年纪念，最有可能的是独狼式犯罪。

民主党和共和党各有算计

在民主党人看来，纪念国会遭冲击是推动投票权改革的一个好机会。民主党提出的投票权法案已在众议院通过，但在参议院屡遭阻挠。《泰晤士报》称，拜登正受到来自民主党的压力，要求他在纪念讲话中推动投票权法案，以应对过去一年共和党州通过的限制邮寄投票和提前投票的措施。美联社援引白宫助手的消息说，虽然拜登不会在纪念讲话中提及投票权，但这很快会成为他另一篇演讲的主题。

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2日则直接致信其民主党同僚，宣布如果共和党继续阻挠投票权法案，参议院将在1月17日马丁·路德·金纪念日之前修改议事规则，该规则目前允许少数党阻挠多数党支持的立法。舒默称，冲击国会事件与共和党州推行限制投票权的法案直接相关。

英国《卫报》评论说，舒默的施压是民主党利用这次纪念活动努力的一部分。《纽约时报》称，在聚焦投票权的同时，民主党也正努力推进他们重要的气候、税收和支出措施，拜登的一些议程在参议院停滞不前。舒默的表态很快引来共和党人谴责。犹他州参议员迈克·李说，如果规则被改变，参议院将陷入严格的多数主义，美国人民将遭受不可估量的损失。

对于这次纪念活动，共和党也有自己的算计。《华盛顿邮报》称，由于民主党控制着白宫和国会，大多数共和党人将竭尽全力假装纪念活动更多是关于政治而不是国家地位。《卫报》说，预计共和党将在今年的中期选举中表现出色，因此他们将采取一系列拖延战术和诉讼来耗费众议院特别委员会的时间。一旦获得众议院的控制权，共和党就能终止调查。

爱尔兰广播公司评论称，尽管拜登呼吁团结和两党合作，但在他的治下，国会比此前更加分裂。2021年初，许多人预测特朗普的政治生涯将在一场致命的暴乱和第二次弹劾后结束，然而现在，他仍在美国政治中占据重要地位。民意调查显示，特朗普依然是共和党选民最喜欢的党内提名候选人。共和党参议员格雷厄姆对福克斯新闻网说：“我们有时并不欣赏特朗普做的所有事，但从保守派的角度看，他是自里根以来最成功的总统。”上个月的一份民调显示，理论上，特朗普将在2024年击败拜登。

“美国的民主可能崩塌”

“美国会好起来吗？”“美国的民主怎么样了？”美联社称，拜登从忧心忡忡的世界其他国家领导人那里收到令人不安的问题，这些问题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近日承认，国会骚乱改变了许多国家对美国的看法，无论盟友还是对手都是如此。拜登知道全世界都在关注美国的反应，并想知道这个国家的民主能否继续存在下去。

《日经亚洲评论》4日说，美国一直把自己描绘成“民主典范”，然而对国会大厦的冲击表明，它已不那么能胜任这个角色。特别是在拜登向国内外保证他将捍卫民主一年之后，造成动荡的社会分化进一步加深，选举沦为排他性的政治冲突工具。

加拿大皇家大学政治学教授荷马·迪克森甚至在《环球邮报》撰文提醒加拿大需要保护自己，免受美国民主崩塌波及。迪克森说，美国2030年可能由右翼独裁者统治，我们不能因这个想法看起来荒唐或者太可怕就排除其可能性。在他看来，到2025年，美国的民主可能崩溃，导致国内政治极度不稳定，包括广泛的暴力行动。到2030年，如果不是更早的话，这个国家可能被右翼独裁统治。迪克森列举了一些可能性，主要是特朗普2024年重返白宫或共和党控制的州议会拒绝接受民主党的胜利。

美国人也对此感到担心。《卫报》说，随着2024年临近，民主专家们提出了几种可以避免灾难的方法。有人希望建立新的“联邦护栏”，以防止州议会纯粹出于党派原因干预选举。有人希望建立更健全的选举后审计体系。这些权威人士一致认为这非常紧迫，否则美国将在民主已经伤痕累累的情况下进入下一个大选周期。